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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1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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青山如黛,入目皆是虛妄。遠離都市的喧囂,郊外的肅穆洗滌心靈。映入眼簾的是青山綠水,江山如畫。

明霜霜此番出宮,只帶了金玉二人。

青江最大的賭場就是搖錢花,幕後老板是明霜霜,平日交由心腹琥珀打理。搖錢花的生意多虧了琥珀,能夠成為青江的一流賭場。

琥珀,與金兒一般,做起生意來頭頭是道。不過,琥珀不如金兒有本事,相比搖錢樹,搖錢花只能算是賭場系列中的佼佼者。

忽然,馬車停下。玉兒掀開簾子,對裏面的明霜霜說道:“公主,好像有個人躺在官道上。我去看看。”

那人四仰八叉,淩亂的頭發猶如雜草覆蓋在臉上,隱約可見,是一名女子,身材瘦弱,手上有明顯的傷痕,似乎是被鞭子抽打過。

玉兒大膽地撥開她的頭發,赫然發現,該女子已經死了。是一具死得透透的屍體,脖子間、手臂上、臉上都烙印鞭打痕跡,可見是被人虐待致死。

玉兒傳話的時候,素日鎮定不慌亂的明霜霜唇角漸漸彎曲,手一滑,錦帕掉落在地,“你說,那屍體是瑪瑙?”

怎麽會,瑪瑙再不濟是暗衛,短短一日,就喪命於荒郊野外。什麽人能打敗瑪瑙?她想不通,瑪瑙身經百戰,一人便可抵得過百人。

明霜霜遙遙望去,喃喃低語,“白宇被瑪瑙擄走,瑪瑙死了,所以發生什麽了?”

官道徑直通向青江,由此可見,瑪瑙是準備去青江的,中途被打死了。

“公主,白大人吉人自有天相,不會出事的。此處只有瑪瑙的屍體,想必白大人是活著的。要麽就是營救白大人的高手,要麽就是有目的接走白大人的。不管哪個,都顯示白大人會平平安安的。”金兒聲音逐漸微弱,不敢看公主冷峻的臉。

明霜霜嘆了口氣,“繼續前進。”

她眼眸覆蓋了一層氤氳,重生一世,怎麽會發生這麽多巨變。她還想安安靜靜度過一生,看來是不得行了。

天際遠處,燃放了一枚藍色圓形圖案的煙花。那是宮裏的信號。出來之前,她命珍珠時刻留意殺手那邊的消息:紅色代表成功,紫色表示失敗,至於藍色就說明人跟丟了。

金兒小心翼翼地說道:“公主,現在怎麽辦?”

明霜霜斂著眼眸,深吸一口氣,“無礙,料到了。”明琦玉就是明琦玉,他怎麽會束手就擒。要真是被刺客殺了,明霜霜都懷疑他被人掉包了。

爭鬥是永無止境,不死不休的。

重生後,能做的事就是力挽狂瀾。明霜霜也不指望自己能驚天地泣鬼神,就是單純地想要一個安靜普通人的奢靡生活,不安靜不普通也行,奢靡就夠了。

“現在主要目的就是找到白宇,我要帶他回家。”明霜霜執拗地說道。

瑪瑙的屍體上沒有任何線索,唯一能看得出來的就是掠走白宇的高手,擅長使用鞭子。但是會玩鞭子的人太多了,人海茫茫,無處可尋。

——

進入青江後,隨便找了一家客棧。

天色匆匆晦暗不明,金兒瞥了一眼玉兒,兩人四目相抵,盡在不言中。

一樓滿堂賓客雲集,客棧裏無比熱鬧,最中央是大舞臺,舞臺上歌舞升平,柔美的音樂下藝伎翩翩起舞,裙擺晃動。

明霜霜抿了一口微辣的小酒,不聲不響,神色淡漠。

二樓的樓梯口下來一位風流倜儻的少年,身穿月白蟠龍華服,一枚茶壺蓋般大小的珍珠熠熠生輝,珍珠鑲嵌在寶冠上,腰間佩戴一串珊瑚,手腕處若隱若現玉鐲子的上面纏繞了一根紅線。這般富貴的少年醉醺醺的走來。

不谙世事的少年郎,跌跌撞撞,吧唧一下跌坐在明霜霜正對面的椅子上。他五官清秀,白兮兮的皮膚宛如他寶冠上的珍珠滑膩而稚嫩,估摸著十五六歲的模樣。

三兩杯小酒下肚,明霜霜雙頰通紅,星眸撲朔迷離。

“你是?”明霜霜迷迷糊糊,發現對面坐著的少年郎,指著他的鼻子問道。

“我是。”少年郎喝醉,也不知道自己在哪裏,在幹嗎。

“你是?”

“我是。”

兩個人都喝醉了,糊裏糊塗的對話並不嚴謹,透出一股傻乎乎的勁兒。

明霜霜摸了摸鼻尖,指著自己,“我是霜霜啊。”

“我是阿斐啊。”

冷不丁,明霜霜情緒失控,“我一點都不開心,事事不如我意,處處不得我歡喜。可我是貌美如花的霜霜啊,怎麽還是受盡人世德邦悲歡離合。上蒼怎麽就不能讓我萬事如意呢!”

她光是抱怨也就罷了,還大聲吵鬧喧嘩。酒量不行,她感覺天旋地轉,搖搖晃晃站起來,就要離開座位。

金兒試圖去攙扶,被她推開。

“你聽說我,大婚前夕,我未婚夫被人擄走了。你說我慘不慘。”她就像一株藤蔓一樣纏繞在少年阿斐的身上,“我好慘一公主啊。”

少年阿斐醉醉的,站不穩,還被同樣喝醉的明霜霜倚靠著,“你哪裏有我慘。我成親了,媳婦跟人跑了。你說,我是不是比你慘。”

金兒與玉兒試圖挽回公主,奈何明霜霜喝醉了,一味推開她們兩個。身為奴婢,她們也不敢忤逆公主的意思。

“我慘,未婚夫被擄走了!”

“明明是我慘,我媳婦和人跑了!”

“我慘才對,我哥利用完我,就要殺我。”

“是我慘,我父親和哥哥都沒了。”

“我最慘,我還沒成親,你都成親了。”

“那我成親了,媳婦不是照樣和人跑了。”

她紅撲撲的臉上蘊藏了難受,有苦就要說出來,“阿斐,同是天涯淪落人,來我敬你一杯。”

明霜霜微微睜眼,拿著酒杯往後轉。她也不看人,逮住一個人的手就說:“我未婚夫不見了,你看見他了嗎?他叫白宇,個子高高的,白白的,他很乖,愛笑不愛說話。”

大廳裏的人都安靜下來,盯著這個醉酒的女子看。

玉兒試圖扛起公主回房間,都被明霜霜推開。金兒則是不敢忤逆公主的想法。兩個人不敢拉扯公主,唯恐觸怒公主,就默默跟在公主身後。

戲劇化的一幕發生了,明霜霜和阿斐各自找客棧裏的人訴說自己的悲慘,逮著一個人就說,聲淚俱下,有聲有色描繪自己的委屈。

他們把自己是如何悲慘的故事訴說了一遍又一遍,不厭其煩。平均下來,客棧裏的每個客人夥計都聽了不下五六遍。

到最後,明霜霜哭得妝花了,眼睛腫的像核桃,聲音沙啞。

當天晚上,經過客棧大家夥兒的一致評定,公主榮獲最慘的殊榮。

最尷尬的事情就是莫過於喝醉了,第二天清楚記起昨晚發生的糗事。

第二天,明霜霜一出房門,迎面遇到客棧的店小二。

店小二看到她,就同情地說道:“好了,我已經知道你很慘了,別說了,佛祖會保佑你早日找到你的未婚夫的。”

明霜霜黑著臉,一言不發,錦扇掩面,徑直下了樓梯。

“公主,你會找到未婚夫的。要是找不到,我讓我婆婆給你介紹一個。”

“公主,日子會好起來的,別難過啊。你是我見過最美的女子。”

“公主,加油!”

“公主,要堅強啊,別放棄。”

“公主,舊的不去新的不來,你看我是個當駙馬的料嗎?”

從客棧出來,她一共遇到二十七個人,每人都會用充滿同情地目光看她,並且安慰她。那安慰的話語聽起來很是刺耳,明霜霜一個箭步沖著往外跑,恨不得飛出客棧。

有的人喝醉了喜歡笑,有的人喝醉了喜歡跳舞,而明霜霜和阿斐就比較另類了,喜歡拉扯陌生人說心裏的委屈。

——

搖錢花大門緊閉,明霜霜召集所有人手,緊急開會。

“吩咐下去,找到畫像中的男子者,賞金一萬兩黃金。”明霜霜拿著畫像,站在最高出的臺階上,俯視眾人。

“我來晚了。”

一道青色的背影越過窗戶,直奔中央。速度過快,直接撞倒了明霜霜。

“哎,是你啊,好巧,又遇到了。”少年就是昨晚的阿斐。

“阿斐,不得無禮,這是公主殿下。”琥珀上前拖回懵懂的阿斐,小聲提醒道:“你有門不走,走什麽窗戶,砸到公主了吧。下次別這樣了。”

琥珀擡起頭,恭恭敬敬地對明霜霜說道:“公主殿下,他是新來的,什麽都不懂,請恕罪。”

阿斐,原名王斐,是青江一戶武將的幼子。他成親後沒幾日,隨父兄去護送糧食,路上遇到土匪。一行人都被殺害了,他被人丟下山崖,福大命大撿回一條命。

家裏人以為他沒了,設立了靈堂祭拜。而他那新過門的媳婦同人私奔了。護送軍糧失敗,丟了官職,父親生前在搖錢花欠了債,他一時間湊不出錢。

琥珀見他會點武術,便讓他來搖錢花當個護院。三年期滿,償還了債務,就準許他自行離去。

阿斐憨厚一笑,眼眸清澈無比,就和向日葵般暖洋洋的。

“金兒和玉兒留下,查賬。查完後,把人分成三撥。你們各帶一撥人馬拿著畫像挨家挨戶找。”然後,她看了看阿斐,輕聲說道:“你隨我來。”

搖錢花是隸屬於分部,一般查賬都是在年關左右。這次特殊情況,來都來了,順便查個賬。

明霜霜收回視線,冷冰冰留下一句話就走了。

琥珀拍了拍阿斐,“你還不跟上,戴罪立功。快去。”她推搡了一把阿斐,反應遲鈍的阿斐疾步快走,在門口追上了明霜霜。

查賬,快得很。一炷香的功夫,就查完了。搖錢樹的人分成三撥,分別由琥珀、金兒和玉兒帶領,拿著白宇的畫像在青江城中挨家挨戶找。

——

明霜霜騎在馬上,阿斐握著韁繩,牽著馬在前面走。

“去槐貳街。”

“是。”

記得沒錯的話,當初,青江槐貳街大爆炸,炸死了二十來個人。或許,白宇被神秘人擄走,與大爆炸存在某個聯系。

明霜霜心中默默猜想,但願能找到白宇。最好的情況是:槐貳街沒有白宇,他不會被大爆炸傷到。金玉兩人或琥珀那裏找到白宇,白宇能平平安安的。

“公主,前面就是了。”

“公主,你是不是還在生氣?公主,對不起,對不起。請您原諒我吧。那是個意外,我真不是故意的。”

明霜霜神游九天之外,被阿斐的道歉拉回現實世界,“我沒生氣,就是在想事情。”

阿斐憨厚一笑,“嗯嗯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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